潮白小八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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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躲通缉,“鱼鹰子”被困西大洼

作者:刘瑞成      字数:7457

发布时间:2020-10-12 16:11

    第十章

    躲通缉,“鱼鹰子”被困西大洼

    “我去你们武馆找过你,听说那天县长请你喝酒你不去!躲了!”

    “梭鱼”说。

    “对对对,原来那个盘山的大个子揍是你呀?”

    “是我!我叫‘梭鱼’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,还能有谁?咱们整个盈州两米高的大个子恐怕不多吧?”

    了解了事情的原委,“鸬鹚”决定改变一下今夜原定的工作计划。把“梭鱼”叫到一边耳语几句,“梭鱼”拎着枪快步离开了老窑地,自己则留下来与万能促膝交谈起来。

    “鸬鹚”就是上面提到过的刘贤农。他是蛤蟆台子大地主刘轩珩的二儿子,名义上是刘府的“二掌柜的”,公开身份则是省里派驻潮白河的水利专员,负责潮白河、蓟运河、箭杆河等盈州五县的水利事务,偶尔住在箭杆河边上螃蟹镇的水文观测站,真实身份则是盘山“老家”安插在盈州的中共地下组织的负责人,代号:“鸬鹚”。

    日本人来了以后,盈州、蓟州、玉田等冀东三县的一些民众不堪日本人的统治,联合举行了较大规模的反抗日本侵略的起义。国民党蓝衣社乘机把他们收编为:“中央直属忠义救国军”第9路军,可惜没折腾几天,就被日本人给击溃的七零八落了。起义人员死的死、藏的藏、散的散,一部分人逃进了盘山。这时,八路军派往盘山的地下党已经先期到达了,负责人之一就是“鸬鹚”的远房表哥马万里,代号“蚂蜂”;另一个则是“蜘蛛”的亲叔叔安庆善,代号“黄鳝”。马万里与安庆善一个是芦洲的芦台镇人,一个是盈州的螃蟹镇人,都是外出求学的有志青年。早年在天津求学期间,俩人追随革命志士于方舟参加了中共地下组织。

    “狂澜四面严相逼,群生彼岸须舟亟。方舟负任一何重?方舟遭境一何逆?”于方舟是潮白河下游的芦洲人,中共天津党组织的重要负责人,“二七大革命”失败后惨遭国民党的杀害。几年以后,马万里、安庆善先后被中共组织派到了冀东,开始秘密工作。

    按照分工,马万里、安庆善分别以“蚂蜂”“黄鳝”的代号负责冀东东、西部五县的地下工作。他们与盘山游击队其他领导人会合后,积极收拢原国民党领导的“冀东中央直属忠义救国军第9路军”被打散的人员,很快组建了一只八路军直接领导下的抗日游击支队,后改为13团,再后来扩编为冀东独立旅。

    国立武汉大学求学期间,刘贤农已经秘密加入共产党。毕业后按照地下组织要求留在了盈州,“蚂蜂”成了他的直接领导人,也称“老家”。回乡以后,表面上是刘府的当家人,但他几乎多年没有回过蛤蟆台子了,府里所有事物全部交给了刘铁、刘铜兄弟俩来打理,管家们能定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决定,他们无权决定的事情,可直接进城请示“老东家”。他一向独来独往,办公地点从不接待任何客人,蛤蟆台子人知道刘府有个“二掌柜”,但除了刘高河兄弟俩以及部分辈分较高的族人以外,村里没有几个人与他打过照面。即使现在,为了工作需要,刘贤农与刘高河的这层叔侄关系,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让说破。这是纪律。也就是说,盈州地下组织的“老家”在盘山,“蚂蜂”是“鸬鹚”的上线。吸纳有识之士加入八路军队伍,积极扩大地方抗日武装正是刘贤农目前接受的主要任务。

    今天,“鸬鹚”来这里是召集武委会秘密会议的,如此巧合地遇到万能,仿佛拾到了宝贝,“鸬鹚”紧紧地握住万能的大手舍不得放开。

    “我们揍是八路军啊。今天见到你们,真是太意外、太高兴了!咱们的老百姓都自觉地奋起反抗了,看来,抗日洪流不可阻挡啊!”

    “我也听说过专跟小日本子过不去的八路‘鸬鹚’,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!今天得以相见,我万柳树三生有幸啊!”

    一股暖流涌遍全身,万能连忙搓着手,他还不习惯握手,不过,他感到了一股力量,那是一股从没有过的自信。

    “你们几个人,组织上早就注意到了,特别是万能同志,上级指示我们尽快与你接触,可惜一直阴差阳错没能见面。你这个人有本事,群众威望高,是我们八路军最需要的栋梁之才呀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哪里,我也早揍想找一个打日本子、斗贪官污吏、杀恶霸土匪的好队伍!”

    万能眼里噙着泪水,越说越激动。

    “我也要杀坏人,把小日本子给赶走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更是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。

    “我说八路的大官,咱们这么大的功劳,你喽儿能给我弄个啥官儿当当?”

    “水蝎子”杨万发自有他的盘算,他打断“鸬鹚”与万能的谈话,翻着眼皮,不紧不慢地问“鸬鹚”。

    “哈哈,这个小家伙儿问的有意思,这主要看工作的需要,不过我们干革命可不是为了当官呀!”

    “不当官?不当官有啥鸟劲儿?啥权利都没有,没人听我的,还干啥八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!你瞎咧咧个啥?听队伍上的!”

    万能伸手捅了“水蝎子”一下。

    “‘鱼鹰子’,说说你,为啥非要当八路呀?”

    “鸬鹚”转问“鱼鹰子”。

    “有饭吃有衣裳穿,不挨欺负!”

    “说得好,我们就是让更多的人吃饱穿暖,不挨坏人的欺负,我们还要赶跑日本人……”

    接着,“鸬鹚”给大家讲了许多革命道理。大家聊起个儿没完,眼看天就亮了。此时,“梭鱼”也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‘鸬鹚’那个同、同志,揍你们的那个破暗号,快改改吧!都啥时节了,还‘咕、咕’的叫,蒙鬼吧?”

    不让叫“二收儿”别扭,“鱼鹰子”想起了这个岔口,说起话来显得结结巴巴的。

    “揍你能耐,人家八路大长官不如你×ב鱼鹰子’呀?”

    “水蝎子”适时下蛆,拦住了“鱼鹰子”。

    “对、对!是我们大意了,‘鱼鹰子’说得对,‘梭鱼’呀,咱们的暗号早过时了,马上联系‘老家’,及时改!”

    “鸬鹚”拍拍“鱼鹰子”的小脑袋儿,满面笑容地赞许着。

    “好小子!长出息了!”

    “你喽儿叫‘鸬鹚’,你喽儿叫‘梭鱼’!嘿嘿!好玩儿,为啥都是河里的?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伸了伸舌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咋叫‘鱼鹰子’呢?不都一样吗?”  

    “哦?一样吗?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眨着小眼睛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儿……

    “老家”来信,“蚂蜂”指示“鸬鹚”立即把万能、刘高河等人送到蓟运河北岸的地下交通站,然后转往八路军盘山根据地。

    螃蟹镇是盈州东部通往盘山的必经之路,从此到达盘山根据地必须渡过三条河。 一条是“萧太后运粮河”。 时过境迁,有着上千年历史的“萧太后运粮河”,实际上早已支离破碎。为了便于对蛤蟆台子十八村的管理,日本人在萧太后运粮河的古道上新拓了一条“三支河”,并派伪军在河的两头儿把守。过这条河不是很难,十里八乡的老百姓要生存,人来人往很多,许多伪军也大都是本地人,检查相对松懈,只要有良民证一般不会太为难你;另一条是“箭杆河”。因为是进入螃蟹镇的唯一出路,过这条河就难了。桥头建有鬼子高大的炮楼,上面驾着机关枪,直接由日本人掌握。鬼子队部、伪军大队部都设在这里,日伪军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着,非常严密;还有一条就是“蓟运河”。古人云:“入望总弥漫,烟波互激湍;芦苇中人产,鱼虾上客餐;众流渲泻地,休做望洋观”。蓟运河古称“鲍丘水”,元、明两朝称“潮河”,清代始称“蓟运河”,承载着上下游七八个县的行洪。蓟运河水深、弯急岔多、地形复杂,河、海两水潮汐相交受阻形成急流漩涡,经日本人探测,蓟运河中下游河段,平均河阔为200米左右,水深30至50英尺。素有小“百慕大”之称谓,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。为防御日倭海盗入侵,借助其天然优势,在两岸筑有炮台。1858年,大沽口海战失败后,又在此修筑4垒5丈炮台,中间水域沉降铁笼一部,用粗钢丝缆、铁棍缠绕成各型圈套和各种形态的尖、钩、链等状,阻止英法联军顺河北上。1859年在抗击英法联军的防御战中,蓟运河炮台以攻敌不备、出敌不意之功,取得了重大胜利。

    以上三条河虽都属于潮白河的支流,但蓟运河是通往盘山的重要通道。河对岸是一片开阔地,北部就是八路军的游击区。日本人晚上一般不敢越过这个地区,只在沿线架上铁丝网设置巡逻队。为了防止违禁品及抗日人员通过封锁线,每个过河的人都会从里到外扒下三层皮。对潮白河人来讲,渡河不算什么,但此时已是冬季,冰结的很薄底下又有暗流,即使三九天气也随时都有被陷进冰窟的危险。

    “要想安全的渡河,顺利到达根据地,必须谋划一个万全之计,大家都说说,有啥好办法没有?”

    “鸬鹚”集思广益。大家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谁都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“‘鸬鹚’同志,我们还在蓟运河南大堤上埋着两杆钢枪呢,我先去把它起出来吧?”

    万能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,他提议把枪取回来,顺便侦察一下地形。

    “我也去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想跟着。

    “我自个儿去揍行,人多了添乱!”

    “晚上去,一定要注意安全!”

    “是!放心吧!”

    当夜儿,留下“梭鱼”看家,万能潜到箭杆河三岔口,没费什么力气就取回了埋在地下的两把钢枪,还有几个手雷。

    “这东西在地里已经埋了好长时间了,都生了锈,你喽儿看看,还能用不?”万能有些担心。

    “我看看!”

    “梭鱼”拿过来,三捅咕两捅咕,拍打着枪托子说:“你们埋枪时挺毛躁,按说早该腐蚀坏了,没想到,这小日本子的东西真他妈的厉害,主要部件没毛病,还能接着用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闲不住,万能不带他,就趁着“梭鱼”不注意自己悄悄地绕回了村,把提前沟通好的“大傻”“和尚”“蜘蛛”都给带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拉了半截屎又缩了回去,你们还是不是老爷们儿?”

    被他将了军,“蜘蛛”终于下了决心,特意从家里偷出了叔叔安庆善留下的30块现大洋。之前,他没有及时到位,是被窝心的事情给缠住了,叔叔安庆善从唐山把他退了回来,情绪一直很低落,失望之余才决定彻底离开蛤蟆台子了。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心眼儿挺多,没有把几个人直接带进老窑地,而是约定在潮白河的老闸涵聚头。因为那里四通八达,谁也不会猜到你将要去哪个方向?何况是晚上呢?

    “拜山头要守规矩的!没办法,大家伙儿把眼睛都蒙上吧,不能偷着打开,这是纪律!”

    几个人任由他的折腾,都乖乖地蒙上眼睛被他牵到了西大洼。

    “我们暂时不走了,整顿!”

    闻听“鱼鹰子”带回了新人,“鸬鹚”非常生气。“鱼鹰子”不请示不汇报,私自进村去联络参军人员,让他意识到潜在危险在等着大家,必须进行整顿。

    “同志们!从现在开始,我们每个人都已经是光荣的八路军战士了!八路军是有铁的纪律的,大家一定要听从指挥、服从命令,没有命令,个人绝对不能擅自行动!”

    恰在此时,又有人带来了新的情报:“‘万能’、‘鱼鹰子’、‘水蝎子’、‘蜘蛛’、‘大傻’、‘和尚’六个人的集体失踪闹得沸沸扬扬,蛤蟆台子乱了,;下午已经有陌生人进村打听万能、‘鱼鹰子’的下落了;另外‘大嘎鱼’表现的非常活跃,大有倒向日本人的可能!”

    “‘鸬鹚’同志,怎么办?我们赶紧撤离吧?”

    万能感觉压力挺大。

    “鸬鹚”皱着眉说:“不!这么多人太扎眼?我们已经走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该咋办?”

    大家有些紧张起来。“鸬鹚”神情严肃地说:“今个儿有人打听万能、‘鱼鹰子’的下落,会不会还与你们之前杀鬼子一事有关?现在敌人应该已经戒严了! 这样吧,‘梭鱼’你带一部分人先转移到第二号联络站,记着随时保持联系。”

    “你你,还有你,快!大家跟我来!”

    “大傻”、“蜘蛛”、“和尚”、“水蝎子”都被“梭鱼”带走了,独独丢下了“鱼鹰子”。

    “那我?”

    “梭鱼”走后,“鱼鹰子”着急了。

    “是呀,我们两个咋办哪?”

    万能也是云里雾里。

    “鸬鹚”似乎还在思索中:“你们……这样吧,万能同志,这些物资揍交给你了,你设法把这些东西坚壁(藏)起来。时值冬日了,一时半会儿牛肉也不会腐臭儿,我们可以另找机会运出去。再有刘高河,你要紧跟着万能,原地不动集中隐蔽,注意保密,不能外出,等待命令!听到没有?”

    说着,“鸬鹚”还特意看了“鱼鹰子”一眼儿。

    “嗯,跟着师傅揍中,我一准儿听话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挨了批评,心里不舒服,直愣着脖子大声应道,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。

    “只要让我参加八路就中,反正脚长在我的腿上。”

    让“鸬鹚”说对了,当天,螃蟹镇就戒严了。“鸬鹚”选择老窑地隐蔽是有安全考虑的:它四面环水非常隐蔽,距离蛤蟆台子等村庄也有相当一段距离,莽莽西大洼平时是根本无人涉足的;一旦出现敌情,万能他们可以顺着沟渠快速撤离;即使被敌人四面包围了,也可随时分散潜入河里逃跑;何况敌人兵力有限,是不敢轻易进入这个地方的。不过,冬天就不一样了,西大洼四面结了冰,三两个人藏在这里还行,人多了就行不通了,因此把另外几个人暂时转移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鸬鹚”在县政府有兼职,身份虽然自由,但大白天也不能总出入一个地方,只能偶尔潜进这西大洼。他用了很多心思给万能、刘高河灌输革命道理、教他们识字、练枪以及基本作战常识等,只是不允许他们离开老窑地半步。

    “国破山河落照红,闻鸡起舞练神功!”

    隐蔽的这些日子,“鱼鹰子”学习认字,跟着万能练武术,年三十都是在窑洞过的。

    “‘鸬鹚’同志,我们啥时候才能走哇?”

    这两批人压在“鸬鹚”手里,令他心神不安:“回又回不去,走又走不了,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,都将无法挽回?这该如何是好呢?还是赶紧把大家输送出去方为上策。”

    戒严的风声一直没有停止,他在寻找着输送大家出去的办法和机会。

    “‘鸬鹚’同志,我们啥时候才能走哇?”

    “师傅,我们啥时候才能走哇?”

    “听从命令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一次次地催问,“鸬鹚”总是阴沉着脸不回答。万能也只能回答四个字:“服从命令!”

    这期间总是有一个神秘的蒙面人到西大洼给他们送吃的,万能猜不出来人是谁?“鱼鹰子”却从隐隐的身形上认出,那个人八成是“铁收儿”,不过纪律告诉他,不许接近更不许胡说。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开始还能忍着,时间一长,他的屁股又开始痒痒了。

    “服从命令,服从命令!服从个屁呀?这天天总关在黑窑洞里,跟个‘地陆迫’(老鼠)似的,憋死我了?”

    “没意思也得忍着,这是命令!”

    万能嘴上这样说,心里比他还急。“鸬鹚”给他的任务之一,就是严格约束住刘高河:“不要给他机会,否则,他会给你捅破了天!”

    他只能死死地看住他,在“鱼鹰子”的软磨硬泡下,不得不教了他一些武功,来压住他的性子。

    眼看就到了春天。正在“鱼鹰子”百无聊赖的时候,这天半夜,“梭鱼”却带着“蜘蛛”、“大傻”、“和尚”、“水蝎子”他们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说说,你们去哪了?好不好玩?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迫不及待地拍着“和尚”的肩膀子问道。

    “操!去哪了?这是军事秘密,能刚生(告诉)你吗?你算那颗葱?哪凉快那闪着去!”

    “水蝎子”故作神秘的炫耀道。其实,大家都好不了哪去,大冬天的,把他们藏到了刘府在县城的一个废旧仓库里。因为近期要往里面存货,“鸬鹚”不得不把他们给转移了出来。好在西大洼的河水快开了,多少有了一些安全的屏障。

    “‘鸬鹚’,咱们是该行动了吗?我们啥时候出去?”

    这天,看到“鸬鹚”也来了,“鱼鹰子”又一次蹦了起来了,大家也跟着闹腾起来。

    “都坐下!行动没有,任务隐蔽,不得多问!”

    “鸬鹚”冷冷地说。

    “哎哎哎,说××你呢,‘鱼鹰子’!”

    “水蝎子”这个反应倒极快。

    “每一位同志都必须做到!”

    “鸬鹚”加重了语气,大家都低头不语了。

    “这成天介东藏西躲的,还得别人伺候着,你不难受吗?师傅,你喽儿揍让我出去看看吧!”

    趁着“鸬鹚”、“梭鱼”离开,“鱼鹰子”又磨起了万能。

    “别说了。”

    万能也腻歪透了,他觉得当兵不应该是这样的,整天百无聊赖地等下去也不是好办法呀?

    “你跟‘大傻’出去侦查一下,要快去快回,不能惹事儿!要是被抓到了,打死也不能出卖同志,知道不?”

    这帮子人里头,万能最不放心的就是“鱼鹰子”,。“大傻”老实厚道,是“鱼鹰子”的“跟屁虫儿”,应该也不会整出啥毛病来。

    “记住了,你喽儿揍请好儿吧!”

    大清早,天色还在黑暗中,“鱼鹰子”带着“大傻”东拐西绕的出了西大洼,在通过“三支河”时,裹在一帮娶媳妇的队伍中,装成娘家人连蒙带唬地替人家背包袱顺利混过了萧太后运粮河。

    “好高呀?真他妈的牛逼!”

    来到螃蟹镇外街口,“鱼鹰子”远远看到了矗立在箭杆河桥头的日本人大炮楼子,足足好几丈高。

    “大傻”没理他,两眼紧盯着墙头上的布告愣神儿。布告已经模糊,却被“大傻”发现了端倪,他急忙拉住“鱼鹰子”的胳膊就往回走。

    “回!”

    “你拉我干啥?我们得过关卡去!”

    “大傻”低头告诉他:“墙上有你跟万能的画像,抓你呢!”

    “啥?坏菜了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腿有些发软,这才感到不听“鸬鹚”的话,独自行动的草率。

    “回吧,回吧!”

    “有我的像?长得啥样?嘿嘿,长这么大还知不道我自个儿是个啥模样呢?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迅速冷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哇,回来我刚生(告诉)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傻”劝道。

    “这样儿回去?屁!咋有脸见人哪?”

    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个人英雄主义开始膨胀了。

    “两手空空的回去,别说让‘大傻’瞧不起我,揍是那个尖嘴猴腮的‘水蝎子’,我都搪不了!”

    他拍着胸脯说:“古人云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?爱咋咋地,我们走!”

    “不中!”

    “大傻”也犟上了,不管怎么说,脚下生钉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“××揍性,傻子怂蛋包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一甩手,开始使用激将法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怂蛋包!不想陪你送命,我要回去!”

    说傻不傻、说灵不灵,“大傻”类似大智若愚;你跟他正常说话好像永远听不懂,基本等于对牛弹琴;有人骂他、他不还口,有人欺负他、也不还手儿;如果你要是说他是个“傻子”,那可就坏了大事,再小的声音他也不会放过去!今天这是铁哥们“鱼鹰子”骂他,要是换了别人,他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!

    “求你了‘大傻’!”

    人说“鱼鹰子”脑瓜快、嘴好使、心肠软,还真是这样!他看见“大傻”真的生了气,马上就软了下来,他不忍心欺负老实人。

    “大傻”也是在替“鱼鹰子”着想。他跟“鱼鹰子”自小就特别要好,而且谁也不计较谁。“大傻”先天智力不足,却有“鱼鹰子”的呵护。凡遭到“水蝎子”、“小笊篱”、“傻蚶子”他们的捉弄,“鱼鹰子”总是义无反顾地替他拔幢,为此得罪了不少人。“大傻”明白谁对他好,但属于“茶壶里的饺子,心中有数嘴里倒不出。”

    “去也中,反正揍不能让他们认出来!”

    半天,“大傻”终于憋出了一句话,还非常有用。

    “对呀!谁说‘大傻’憨?这小子猴儿精着呢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乐了。

    “装穷人中不?”

    “抓鸡,把血抹到脸上!”

    “大傻”又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那不中!鸡死了,赔不起人家。再说了,偷鸡的事儿咱们也不能干!”

    “咋弄?”

    “哎,哈哈,有了!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小眼睛四下一遛,直奔了河边一户人家的大门口,把门框对联给撕下来一条子。春节过后,对联的纸还是红的,他干脆用唾沫沾湿了,往脸上这么一通糊撸,头发脸马上变了样儿。

    春寒还是很冷的,西北风一吹,小刀子一样“飕飕”的剌肉,俩人的小脸更红了,也不知是寒风打出的血道子还是擦上去的红色。

    “中不?”

    “鱼鹰子”又把破旧外衣撕碎了、拄着棍子、翻着眼皮、咧着嘴,流着哈喇子,一拐一瘸地进了镇子。岗哨儿见了躲得远远地,看都不愿看他们一眼。

    “走、走、走开!小要饭的!”

    在镇子里转了大半天,肚子饿得咕咕叫,已过晌午了,驻军、炮楼、岗哨等也摸得差不多了。只是没有接触到更有价值的东西,觉得很是不解渴。

    “咿?那是谁?!”

    在一个拐弯处,“鱼鹰子”突然发现了一个异样的身影,心里“忽”地浪涛翻滚起来。

    诗曰:

    远望苍穹月渐圆,

    犹如嫦娥飞遥天。

    请君勿忘人间事,

    蠕动凡心下广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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